哈尔滨阳明滩大桥坍塌现场。张冲摄

调查动机

8月24日清晨,通车不到1年的哈尔滨阳明滩大桥引桥发生断裂,4辆大货车坠落,车上共有8人,目前已造成3人死亡5人受伤。针对此事,国家安全监管总局新闻发言人黄毅今天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这“肯定有问题”。那么,大桥坍塌背后到底有什么问题?《法制日报》记者对此进行了多方调查。

特别调查

“阳明滩大桥塌了?没错,阳明滩大桥塌了!”这条让大多数哈尔滨人看了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微博疯传了一早上,并配有图片。令众人惊愕的最主要原因是,坍塌的桥体距离竣工通车还不到1年的时间,且是哈尔滨多年来倾力打造的重点工程。

记者从黑龙江省哈尔滨市政府有关部门获悉,今晨5时30分许,4辆满载货物的重型货车沿三环路由江南往江北方向行驶到阳明滩大桥引桥处时,约50米长的引桥桥段发生坍塌。目前造成3人死亡、5人受伤,救援工作仍在继续。

目击者讲述幸运逃生经过

6时许,记者赶到事发现场看到,三环路高架桥洪湖路上桥匝道处距离地面大约5米高的桥梁发生侧滑,一段桥体外侧已经塌落在地面上,4辆重型货车翻倒在桥下的道路上,公安、消防等部门已经赶到现场,正在对现场进行勘查救援。记者在现场注意到,发生塌落的桥梁长约100米,断裂处能看到大量的钢筋裸露,桥下翻倒的货车四周都是撒落的石料和饲料。两人躺在货车附近,经过证实已经死亡。百余名群众在警戒线外翘首围观,“花了这么多钱建的大桥几辆车就给压塌了?什么叫豆腐渣工程……”老百姓们议论纷纷。

居住在附近小区的居民李先生告诉记者,大概在凌晨5时30分左右,他正在睡觉的时候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巨大的声响,同时感觉到床不停在晃动:“我当时以为发生地震了呢,后来从窗户外看到,发出声响的桥面上有一大段都塌了”。

目击者之一出租车司机杨文在事发后第一个拨通了110和119的电话进行报警。他告诉《法制日报》记者:“当时我在桥下行驶,距离塌落的地点仅有十多米的时候,突然听见桥的上方传来嘎吱的声音,我抬头就看到桥面开始晃动,紧跟着就发生了塌落,有4辆大车在上面也跟着掉下来了,都扣在了桥下的路面上。从开始晃动到桥塌下来也就有3秒的时间。”说起刚刚发生的事情,杨文觉得很幸运,仅仅就差十多米的距离就被桥体砸到了,“我看到一辆出租车在我的前方,刚刚通过事发的地点桥就塌了,他也挺幸运的,再晚一点通过肯定被砸在里面。”

在附近的一处在建楼盘工地内,有20余名工人最先参与营救车内的被困人员。一名工人告诉记者,事发后听见桥上传来轰隆隆的声音,随后就听到有人喊“桥塌了”。20多名工人听到后立即冲到事发地,看到车内有人被困后,工人们立即将其中两辆货车驾驶室内的3名被困者营救出来。

记者在现场看到了事发时准备从引桥上桥的一名驾驶员,这名男子告诉记者,当时他跟在这四辆车后面,行驶中突然发现前方发出轰隆的巨大声响,随后就看到桥上冒出一股白烟,什么也看不清,他意识到桥上出事了,马上调转车头避开了事发的这段桥,从其他的路段绕行离开。

新闻发布会未提“塌桥”二字

8时30分许,记者来到哈尔滨市第一医院,此次事故中共有5名伤者被送至该医院。在骨外二科病区的病床上,记者看到了全身多处骨折正在治疗的伤者刘国东。刘国东告诉记者,他是最后一辆货车上的,当时他们从吉林省长春市出发,准备去黑龙江省兰西县送货,当行驶到事发路段时就感觉到桥体在晃动,紧跟着就翻下来了,后面的事情都记不起来了。在旁边的病床上,同样全身多处骨折的潘雪峰告诉记者,当时他的父亲开车,他在驾驶室内睡觉,感觉到很大的晃动就翻车了,随后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在这起事故中他的父亲已经不幸离去,说到这里的时候潘雪峰始终紧闭的双眼流出了眼泪。

10时30分许,哈尔滨市政府紧急召开新闻发布会,市政府秘书长黄玉生通报了“8·24”事故具体情况:8月24日5时32分,市110指挥中心接到报告,三环路高架桥洪湖路上桥匝道处(距阳明滩大桥3.5公里),有四辆满载石料和饲料的重型货车同时行驶在匝桥外侧时,造成连续钢混叠合梁侧滑,四辆重载货车侧翻,当场造成2人死亡,6人受伤,其中一名伤者送医院抢救无效死亡。

事发后,公安、消防、交管部门、事发地附近的武警部队和道里区政府迅速组织救援,并设立警戒线、疏导交通。抢险工作正在有序进行中。一是迅速启动应急预案；二是成立由市政府主管领导为总指挥的抢险救援和事故调查处理现场指挥部；三是卫生部门和相关医院全力抢救伤员,有关部门积极做好事故遇难家属的善后安抚工作；四是组成事故调查组,由市安监局、交通局、公安交管负责对出事车辆的单位、货主、荷载等进行调查。同时,交管部门正在组织恢复周边交通。目前事故原因正在进一步调查当中。

记者注意到,在整个发布会过程中,政府工作人员从未提及“塌桥”二字,而是用四车侧翻以及钢混叠合梁侧滑来形容整个事故过程。并且强调要求调查组调查出事车辆的单位、货主以及荷载情况,并未公布任何有关桥梁的建造情况及现状。此外,政府工作人员还指出,出事的桥段并非阳明滩大桥,而是洪湖路上桥匝道,距离阳明滩大桥还有3.5公里。

大桥监理总监两获“鲁班奖”

记者随后对阳明滩大桥的建造情况进行调查得知,阳明滩大桥参与承建的单位为中铁一局,是一家世界500强企业。监理单位是黑龙江省公路工程监理咨询公司,项目总监曾两获“鲁班奖”。

据黑龙江省公路工程监理咨询公司总经理陈柯回忆,2008年,黑龙江省委、省政府作出加快交通基础设施建设的重大决策,省交通运输厅立即部署了全省公路建设“三年决战”,这给黑龙江省公路工程监理咨询公司带来了千载难逢的发展机遇。

哈尔滨市阳明滩大桥开始招标时,黑龙江省公路工程监理咨询公司以其强大的技术力量和在全国十余个省区监理市场创造的优良业绩和信誉,一举中得跨松花江航道的双塔自锚式悬索桥及两侧29孔引桥、全长1723米范围内的施工及保修阶段的监理任务。

一个尖锐的难题摆在黑龙江省公路工程监理咨询公司总经理陈柯的面前——该公司所有人都没有悬索桥监理工作经验,总监的重任应该交给谁呢?经领导班子反复研究,最终决定由被誉为龙江大桥第一监的黑龙江省公路工程监理咨询公司总工程师武殿军兼任项目总监。武殿军虽然也没有悬索桥的监理工作经历,但他参与过哈尔滨松花江公路大桥和哈尔滨松花江四方台斜拉桥的建设和监理,并且因此两获“鲁班奖”。

尽管如此,但早在大桥竣工前,就发生过一次严重的安全生产事故。2011年9月23日下午4点左右,哈尔滨阳明滩大桥十三标段在施工时发生事故,一根侧梁在吊装过程中因为吊绳发生倾斜,造成侧梁滑落。该事故造成6名当时正在施工的工人从约20米高的桥上坠入桥下,6名伤者当即全部被送往医院救治。当时的施工方认为该起事故只是施工过程中的一起事故,并不影响阳明滩大桥的整体施工进度,大桥仍继续24小时昼夜施工,以保证在当年11月份通车。

阳明滩大桥始建于2009年年底,2011年11月竣工通车,整个建设工期为18个月。大桥长7.133公里,桥宽41.5米,双向8车道,总投资约18亿元。该桥主桥采用自锚式悬索、双塔门式结构体系,是黑龙江省第一座自锚式悬索双塔跨江桥。

2011年11月6日,就在大桥通车剪彩当日,中铁一局阳明滩大桥一标项目书记杨青卫说:“大桥通车了我很激动,这座桥就像我们的孩子,一点一点看着桥建起来,今天终于通车了,我们整个团队都很激动,这18个月的心血没有白费。”

本报哈尔滨8月24日电

■社会关注

网友评论

如果说天灾无法阻拦,那么人祸又该由谁来负责?当桥梁建设时,相关检测部门是否真的做到了仔细核查,保障质量过关,拒绝豆腐渣工程；当桥梁投入使用时,相关部门是不是真的做到了有效管理,根据桥梁的承受能力放行车辆,拒绝超载车辆行驶,并定期进行桥梁质量检测……如果相关部门都能够认真履行各自职责,那么悲剧还会如此频繁地发生吗?耗资巨额的国家建设还会在一瞬间损毁吗?

——万家热线

这么长一段桥,4台货车就算超载才能多重?这4台超载车在这么长一段桥面上都承受不了,这桥是怎么验收的?

——浙江金华泰格卡卡

第一要查大桥设计和施工单位负责人,查验收负责人；第二,这几辆大货车是否超重,超重也要相应处罚。

——江苏徐州说两句怎么样

对负责建桥的人必须用刑法来严肃处理,不然的话,这样的问题还会继续大量的出现。

——上海青浦zfx111

若属质量问题,豆腐渣工程,一定要严办。这样的工程坚决不能出现在其他任何地方!

——山东菏泽向伟来

微博声音

新建的大桥垮塌,是建筑史上的悲哀,我们不禁要联想起,我们相关部门对设计图重复审核过没有?施工中有没有偷工减料?我们的监理是否严格把关?最主要的是,查明责任方后,如何奖惩分明,不要再让责任人换个岗位敷衍了事,通过这个事故,吃一堑长一智,制定一系列的完善措施,教育全行业部门,以防再次发生类似事故。

——新生报到3896400

建完了塌,塌完了建,就这么往复循环。谁对这个怪圈进行监管?谁对这个豆腐渣工程负法律责任?

——海之子9373